第2回、三公贵胄(1/ 2)
老妪化为妙丽美人,直叫墨玄三人称奇,也不见那丽人如何动作,单是负手而立便有浑厚罡风卷向将臣。尸怪倒也了得,微微晃动便已站稳脚跟,双眼睁圆,紧盯身前的披甲美人。
美人展颜轻笑道:“多年不见,我倒也是小觑你了,看来得花点功夫才能收拾你这怪物!”将臣脸色阴沉,眉宇间尽是凝色,自从破封以来,将臣表露出疯狂、凶残、暴戾等,但这般如临大敌的紧张却是首次。
“死僵尸,你方才胆敢说本宫老了,换了平时非把你大卸八块,但……”美人眼中闪过一丝肃杀冷意,话锋忽地一转,“但今日重生,本宫心情甚好,便免你死罪,只砍你一条胳膊!”言语间,仿佛已把将臣当做待宰羔羊般,想杀便杀。
将臣呼啸一声,卷起尸煞邪气扑向女子。女子不慌不忙,撮指成刀,隔空一劈,一股浑厚刀气从天而落。将臣忽地打了个踉跄,步态失衡,竟摔了个狗吃屎。将臣双手撑地作势欲起,却见女子掌心朝下,微微虚摁,刀气威力顿时加倍,仿佛一座大山砸下,将尸魔压得匍匐在地,无法动弹。
墨玄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,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。
将臣恼羞成怒,体内尸煞之气急速运转,绛雷血电由七窍之内喷涌而出,如龙游蛇走,四下蔓延,破开身上压制。
“魔女,我跟你拼了!”将臣怒吼着,双手凝聚出两团绛雷电劲,势要跟这骨甲丽人生死一搏。话音未落,香风飘飘,只见美人抽刀一跃,已至将臣五步之内,当头便是一刀。快刀斩落,将臣急忙抬手抵挡,将掌心的绛雷打向骨刀。谁料对方刀势万钧,甫一接招,掌心的雷劲便已被刀劲震散,而将臣下盘亦遭刀招干扰,整个身子摇摇晃晃,难以站稳。
女子顺势转刀,再来一记横削,结实劈在将臣胸膛,嘭的一声,将臣被刀劲劈得向后飞去,撞塌了一座山峰方止住退势。将臣怒吼一声,震开碎石站了起来,然而胸膛处却多了一道深深的刀痕,皮开肉绽,往外渗着黑血。
“哦……你这半死不活的东西皮倒是蛮厚实的!”女子嘲讽地笑道,“正面挨我一刀居然还没断成两截!”
将臣冷哼一声,伸手往胸口一抹,一股黑气覆盖伤口,片刻后便恢复如初。丽人微微一怔,笑道:“好家伙,不光皮肉结实,居然还能自愈!”将臣咬牙切齿地道:“我的本事多着呢,别以为能再像当年那样击败我!”自从见到这披甲女子后,将臣言语越发流利,俨然不再是一头疯魔,而是有了灵智。
女子噗嗤一笑:“你还记得当年呀……你不说我都要差点忘了!”说话间,拖刀向前,笑嘻嘻道:“你倒是提醒了我,便拿你来试一试,且看我沉睡多年,功夫有没有生疏!”将臣眼神一敛,暗中催动至极煞气,煞气流转四肢百骸,响起阵阵雷鸣之声。
墨玄甚是惊讶,忙开启法眼窥探究竟,只瞧见将臣体内闪动着血色雷电。先前对敌,将臣均是在外界以煞气召来绛雷,如今却是在体内聚成绛雷。瞧见这一幕,墨玄不由得脱口而出道:“内雷劫?”
雷劫乃修者到达一定修为后引来的天雷劫数,修者需在渡劫过程借着天雷淬炼元神肉身,若是淬炼成功便可洗涤浊恶之气,打通灵脉,提升修为,迈入新的境界,若是渡劫失败便修为尽废,甚至形神俱灭,这种雷劫又名外雷劫,乃是一把双刃剑。然而内雷劫乃引体内罡炁蕴生雷劲,使得修者威能倍增,而且没有外雷劫危害,好处不少,乃道家修行至高法门之一!
雨琴惊愕道:“他这旁门左道怎么会玄门正宗之秘法?”披甲丽人听到她的话语,莞尔道:“无知妮子,正所谓万法归宗,若修到极致,无论什么功法皆殊途同归!”就在她说话刹那,将臣把握空隙攻了过来,右爪已然罩向她天灵命门,掌心吞吐着血色电芒,不但要一爪击碎她的天灵,还要将其元神电散。
说时迟那时快,骨甲丽人身旁忽地出现一名白衣持剑女子,迎着将臣便是一剑刺出,剑锋不偏不倚正好刺向掌心。剑锐招快,先灭绛雷,一击便贯穿将臣掌心,顿时黑血四溅。将臣吃痛,左爪扫向白衣女子。白衣女子柔腰轻拧,抽剑后退,避开利爪,随即玉步在地上一点,再度逼了过来。将臣忙挥动双手,周身血电弥漫,攻受一体,然而无论他攻得如何迅猛,白衣女子总能轻巧避开,婀娜身躯宛若灵蛇游走在电芒空隙。
墨玄等人看不清白衣女子面容,但看其身段却是妖娆多姿,想必其容颜也是美绝尘寰,但观其姿态似真似幻,也不知是何来历。披甲丽人看着那道白衣倩影竟似有些出神,脸上挂着一丝惆怅,但很快便有被喜色替代。
她哈哈一笑,提刀跃起,一同围攻将臣。
两道婀娜倩影纵横交错,刀光剑影交织成网,将臣陷入困境,进退不得。将臣奋力反扑,欲破刀剑囚网。当将臣暴起反扑时双姝便避重就轻,攻其薄弱;当将臣力弱退守时她们便乘胜追击,穷追猛打。双姝进退有据,攻守轮替,不出数个回合,将臣的护体的绛雷血电已被刀剑削去大半,一身铜皮铁骨伤痕累累,流淌着渗人黑血。
蓦然,白衣女子挽剑一抖,剑气化做绵绵缠式,锁住将臣右臂,披甲丽人趁势便是一刀,将臣右臂齐肩而断,溅出一股漆黑污血,恶臭难闻。披甲丽人得手后也不继续追击,只是抖了抖手中骨刀,将刀刃上的黑血抖掉,那名白衣丽人却已消失,仿佛不曾出现。
披甲女子笑道:“一臂已断,你滚吧!”将臣捡起断臂,甚是不忿,但却不敢造次,只是怒哼一声,化作煞风离去。墨玄朝披甲女子作揖拜谢:“多谢救命之……”披甲女子打断道:“别乱谢,我根本没想过救你们,方才不过是惩戒那厮出口不逊罢了!”说罢便抬步欲走,紫冰幽却是快步上前,挡在她前面,款款拜下,道:“前辈,相救大恩不敢忘,还请前辈留下名讳,让吾等能日夜感念前辈大恩!”披甲女子露出厌烦之色,不耐地道:“闪一边去……”忽然,她话音一顿,定定地看了紫冰幽半响,问道:“你这丫头叫什么名字?”紫冰幽答道:“小女子紫冰幽,拜见前辈!”披甲女子怔了怔,又看了看她胳膊上的伤口,旋即露出一丝柔和微笑:“紫气者为尊为皇,这姓氏倒也甚好!冰幽、冰幽……这名儿也是听着悦耳!”顿了顿,轻声说道:“你可记好了,我复姓端木!”紫冰幽娇躯微颤,磕头拜道:“晚辈叩见祖姑奶奶!”端木笑道:“丫头,我有这么老呢?”紫冰幽道:“祖奶奶青春常驻,美貌如花,这奶奶称呼乃是尊称,而祖姑奶奶更是尊敬中的尊敬!”端木哈哈笑道:“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,这声祖姑奶奶我便应了!”
说罢便从紫冰幽身旁走过,朝远处走去。紫冰幽转过身来,唤道:“祖姑奶奶要往何处?”端木头也不回道:“我已不属这个世间,你也不必费心思来寻我!”身影渐渐消失。雨琴好奇道:“小师妹……平日看你斯斯文文的,今个怎地这般活跃?”紫冰幽提裙站起,说道:“救命之恩不可怠慢,但师姐跟师兄都受了伤,难免有所不便,所以小妹斗胆替师兄师姐向恩人行礼答谢!”墨玄这才想起她手臂也受了伤,忙问道:“小师妹,你臂伤如何?”说着便欲上千查看,却被雨琴瞪了一眼,想起男女授受不亲,于是便说道:“琴儿,劳你替小师妹看看伤口!”
被他当着师妹的面亲昵地呼唤小名,雨琴不禁耳根一热,忙低头替紫冰幽查看,见她只是受了皮外伤倒也安心了不少,又从法囊里取出药物绷带包扎好伤口。墨玄身负奇丹,调息半响便已恢复过来,又替雨琴疗复真元。休整过来后,三人再次乘云驾雾赶往洛阳。
越过崇山峻岭,见前方一股紫红之气挡在云头,氤氲袅袅,似真似幻,宛若盘龙。墨玄不由赞道:“好一股天子龙气,前面便是洛阳了!”他虽未到过洛阳,但凭着望气之能瞧出前方紫气成龙,推定前方便是天子都城洛阳。
拨开云雾,只见一座雄壮大气的都城,城墙高耸,城门宽广,街道整齐有序,簇簇相拥,环绕着金碧辉煌的皇宫。
洛阳城城圈属于内城,城内宫殿区较大,以宫室为主体的布局,坐北朝南,南北双宫占地极大,而且占据城中主要部位。宫殿、仓库、官署,布满整个都城之内。洛阳城内宫苑面积约占全城一半,相比之下,对居民里闾与商市的安排则处于从属地位。一般居民多居于城外,位于城外的南市和马市乃洛阳最为繁华热闹的商圈。
洛阳东郭以新开漕渠作为屏障,在上东门以东七里的漕渠上建有桥梁,称为七里桥,并在桥东一里建有“门开三道”的东郭门。洛阳西郭以“南临洛水,北达芒山”的张方沟作为屏障,在上西门以西七里的张方沟上建有张方桥,称为夕阳亭,是上西门的外郭亭所在。在洛阳城周围,朝廷仍精心营造了为数众多的宫、观、亭、苑,近城地带,其中有白马寺、皇女台及私家园林等著名。
墨玄感慨东都的宏伟大气,旋即降下云端,步行入城。走到城门却见戒备森严,军士设置关卡,盘查出入之人。墨玄对双姝说道:“如今洛阳戒严,我们这样进去恐有麻烦,倒不如装扮一番。”双姝点头赞同,于是寻了个僻静处改头换面,墨玄和雨琴施展八九玄功,变成另一模样,墨玄化为一名样貌平庸的农夫,雨琴则装扮成一个农妇,两人对视一眼,不禁莞尔,均觉有趣。
紫冰幽急道:“你们都换了样子,我怎么办?”雨琴笑道:“师妹别急,我来帮你!”说罢施展法术,伸手往她脸上一抹,紫冰幽立即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女童。墨玄眯着眼睛笑道:“咱们这是一家三口么?”雨琴这才察觉不妥,耳根顿热,横了他一眼,啐道:“想得美,待会各走各的,分开进城!”墨玄道:“我独自进城倒无所谓,但你和小师妹皆是女流,孤身上路本就惹人怀疑,而且小师妹还变成了小孩子,她更不可能一个人进城!”雨琴道:“大不了我变成个男的!”墨玄拉过她手,笑道:“那别人还以为咱们是龙阳之癖了!”雨琴微微一愣,啐道:“不正经的,快松手!”墨玄又握紧了几分,说道:“不说了,不说了,咱们就这样进城吧,我俩是两口子,小师妹假装咱们女儿,装扮成到洛阳逃荒的难民!”雨琴拗不过他,便乖乖被他拉着,顺便也伸手拉住紫冰幽,扮作逃荒一家子。
洛阳城门外人来人往,墨玄三人排着队往城内走起,城门外士兵站岗放哨,同时盘查路人。墨玄看了一眼,便觉城高墙厚,比起以往见过的城墙不可同日而语。蓦然,他看见城门上方悬着一枚铜镜,流光溢彩,似有玄机。
就在此时,铜镜光华一闪,绽放五彩金光,墨玄暗叫不妙,但已然迟了。五彩金光笼罩下来,三人伪装顿时散去,现出本来面貌。现场顿时乱作一团,城门内外百姓吓得四下逃窜。
守城甲士纷纷戒备,城墙上弯弓搭箭,瞄准三人,蓄势待发。城门前士兵持刀提枪,围住三人,兵戈相对。洛阳乃大汉都城,天子居所,为免妖魔邪祟作怪,自然有许多守城护驾的宝物,这面铜镜便由奇人所造,名曰“正法悬镜”,专破变身易容,任何伪装在其金光之下均要现形。墨玄在看周围士兵,每人手中所持兵刃均刻有符箓咒文,虽不知其功效,想来是用于针对修行者。
为首校官喝道:“你们是谁,为何要变成他人模样!”说话间已摁住腰间佩刀,只需墨玄等人露出异状便下令格杀。墨玄抱拳行礼道:“在下昆仑山玉虚宫弟子墨玄,奉掌教法旨前来洛阳参见天子,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!”校官道:“既然是名门正派,为何不光明正大进来,要装成他人模样?我看你们定是有所图谋,才这般鬼鬼祟祟!来人,把他们给我拿下!”
墨玄暗自叫苦,他本意乃不想引人注目惹来麻烦,谁知这回却是引来更大麻烦。他本想解释,对方却不由分说,城墙上箭矢如飞蝗落下,每一枚箭矢上均刻有“破元咒”,一旦被射中,纵使仙家弟子也得损元亏气。墨玄不欲激化矛盾,掐了个“开辟”法决,将所有近身箭矢挡在身外。
雨琴却没那么好脾气,还没入城便遭对方没头没脑的一顿打,端的是气得柳眉倒竖,娇咤道:“不分好人,乱打一通,你们这群糊涂蛋!”她掐出吞刀决,玉指一弹,刮起一股怪风,四周的士兵只觉得虎口一麻,手中武器纷纷脱手飞起,再看她素手一招,众多兵器尽调转矛头,对准众士兵,但悬而不动,蓄势待发。
众士兵看着对准自己利刃,皆被唬住不敢动弹。墨玄趁机说道:“吾等并无恶意,只求入城面圣!”
“笑话,天子龙颜岂是汝等邪魔外道想见便见的!”一声冷笑传来,循声望去,却见一名鲜衣公子骑着异兽缓步行来,那公子生得肤白唇红,浓眉星目,额宽鼻挺,头顶六羽珠冠,身披纹金武袍,脚踏乌雪云靴,端的是富贵异常。再看胯下异兽满头赤色鬃毛,四肢强壮,目闪金光,额有双角,正是一头赤金猊。
墨玄不由一愣,说道:“能驾驭赤金猊者非等闲之辈,在下墨玄,敢问阁下名讳!”贵公子哈哈笑道:“识得赤金猊,看来你小子也有几分眼力,吾乃河北袁绍袁本初是也!尔等邪魔外道胆敢在洛阳城下撒野,吾奉大将军之命特来擒拿尔等!”墨玄道:“袁公子,此间相比有所误会,吾等乃昆仑山玉虚宫门徒,奉掌教法旨前来洛阳面圣,还请公子明察!”袁绍斜了他一眼,冷笑道:“口说无凭,你有何凭证?”墨玄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符,上边刻着一个阐字,说道:“此乃昆仑信物!”袁绍双眼轻轻一眯,仔细盯了好一阵子,见那玉符外有流光溢彩,内蕴精纯灵气,绝非凡物,想他袁氏一族地位显赫,见过不少宝物,亦认出此物来历。
“果然是昆仑玉虚宫信物!”袁绍点了点头,说道,“既然是场误会,三位请随绍进城吧!”说罢让开道来,但并未下坐骑,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,守城将士见他发话也不敢为难,纷纷撤去兵器准备让路。
“嘿嘿!若是邪魔外道劫杀了昆仑弟子也能取得玉符来顶替身份,袁公子,您可别被蒙蔽了!”一个阴冷的声音在城墙上飘来,一名身着宦官服饰的男子悄无声息地立在城墙,一双眼睛细小狭长,隐约闪着寒光,面色灰青,唇白无色,浑身死气。
墨玄触及那人目光时便觉得遍体生寒,心知对方非易于之辈,邪气森森,叫人十分不舒服。袁绍冷哼道:“是正是邪,袁某自能分辨,还轮不到你段珪指手画脚!”段珪冷笑道:“袁氏一族地位显赫,孙某自然不敢指责袁公子,但如今天下不平,邪魔肆虐,为保证陛下安全,某可不许身份不明之人进城谋害陛下!”
袁绍道:“天下不平,邪魔肆虐?嘿嘿,段中常侍,你是说你自己么?”段珪细眉一挑,咬牙道:“袁公子可真会说笑!”袁绍弹了弹袖子上的灰尘,说道:“这三位乃正宗玉虚法脉,奉了昆仑掌教之命入京面圣,孙大总管,你还不快去安排,省得失礼于人!”段珪道:“咱家身为内廷总管,这面圣一事可不能马虎,需得谨慎求证!”袁绍道:“你要作何求证?”段珪道:“玉符信物可以巧取豪夺,也可以伪造,唯独玉虚妙法做不得假,咱家需试一试这三位的身手才能定论!”
墨玄看这厮阴阳怪气的,心中着实厌恶,见他主动挑事也不退缩,昂首踏步,朗声道:“说得有理,在下玉鼎法脉新任宗主墨玄特请阁下赐教!”段珪微微一愣,奇道:“什么?玉鼎法脉宗主不是雷霄真人么,怎么成了你这毛头小子啦?”墨玄懒得跟他废话,立即掏出玉鼎法脉的宗主信物,段珪和袁绍见状皆是脸色大变。
段珪哼道:“既然是玉虚宫一脉之宗,想必道法高深,那段某便不客气了!”语毕,左掌忽地升起一团青幽异火。墨玄气凝双目,暗启法眼望去,只见那团异火内藏怨气,心中无名火起:“收纳怨气为食,这厮竟修这般阴损功法,真是岂有此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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